第十六章
军魂 by 老土
2018-5-28 19:32
第十五章 严峻的考验
李贞看到离婚协议书上张启龙的签名后,感到头一阵晕眩,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同意与她离婚,当她看到刘士杰派来的人员那一脸阴险与与狡诈时,她就知道他一定有无法说出的苦衷。她无法抵制这些人,这些人是打着组织的旗号,她不得不服从“组织结论”。当她流着眼泪在协议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后,便觉眼前一阵阵金花在迸飞,头愈来愈重。她实在支持不了,一下子趴在了桌子上。
晚上,她就发起高烧,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说胡话,时不时大声叫嚷,把床板踢蹬得通通地响。在高级班里,就贺怡与她关系最好,贺怡一直在她床头守护,喊来医师,给她吃了药,她这才平静下来。
好一会,她醒过来,见贺怡仍在床头守护,很是感动,便说:“贺怡,谢谢你。我没事,你去休息吧。”贺怡说:“李贞姐,你刚才那样子可吓人了。”她笑了一下:“是吗?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姐,你得想开点,”贺怡说,“我知道,这种事放在谁身上谁也会难过的。但事情既已经发生了,就不能老作贱自己。”“我真的没什么,”她说,“我只是为老张以及他的战友们的安危担忧,我真希望肃反能很快停止,中央派来的同志能在斗争实践中擦亮眼睛,明辨真伪,逐渐地理解我们每一个干部和战士。”“我相信会的。老张是个好人,过去他和他的战友一直在斗争中勇往直前,百折不挠,为红色根据地奉献出了许多,现在他也会战胜各种危难险恶,化险为夷的。”“但愿如此吧。”“一定会是这样的,凭着他对党的忠诚,对革命事业的忠诚。”贺怡说着,两眼闪烁着光亮。
李贞便用力握住她的手。两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这里面包含着信任、谅解、支持、追求和同志式的友情,也包含着对人生价值的思索和对理想的憧憬。
第二天一早,天刚发白,起床号就响了,学员们在操场上忙着晨练,有的在跑步,有的在做早操,有的在打球。李贞身子刚好,只能绕着操场慢跑,贺怡在一旁特地陪着她跑。
李贞说:“贺怡,时间过得真快,三个月一眨眼就过去了,我们又得分别了,我真舍不得离开。”贺怡也说:“我也是。姐,我会想你的。”李贞笑了笑道:“这些日子,我得感谢你对我的帮助啊!”“姐,你别这么说,你不也帮助了我吗?”“贺怡,你说,我们结业后是回到各自的原单位还是另有安排?”“这说不定,只要是革命工作,干什么都行。”……清凉的晓风飘来许多秋意,树叶上留着的露珠,被风摇得点点滴下地来。太阳还没有上升,东方的早霞已变成一片深红,头上的天显出一片蓝色。
李贞抬眼望着东天上那轮即将喷薄而出的朝阳,忽然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那是一种对新的生活向往的感觉,一种投入新的战斗的感觉。同时,又好像失落了什么,有一种轻微的惆怅,淡淡的不安。
吃过早饭,李贞被学校政治处叫去谈话。
政治处的一位戴眼镜的中年干部接见了她。这是一个很老练稳重的人,或者说多少有点斯文。他看着她说:“李贞同志,怎么样,这次学习大有收获吧?”“收获肯定是有的,”她说,“这应该感谢组织上的培养。”“呵呵,”中年干部笑了笑说,“你的情况,组织上非常了解,经过研究,你这次结业后,仍回到湘鄂赣省委,由省委再给你安排,有什么意见吗?”“没有!”她说。
“这就好,”中年干部一脸严肃地说,“你必须牢记,个人服从组织,这是我们党的组织原则。好了,你可以走了。”她庄严地行了一个军礼后,便转身走了出去。她步履匀称有力,顽强而坚定地向前走去。她知道前面还会有许多艰辛和坎坷,甚至还会有意想不到的危险,但她仍无所畏惧地向前走去。她是一名共产党人,一名红军的指挥员,应当无条件地执行组织的决定,尽管心中有莫大的委屈和痛苦,只能深深地埋在心底,去经受一切严峻的考验。
李贞到湘鄂赣省委后,便被调任吉安县军事部长兼赤卫军政委,后又调任湘鄂赣省军区红军学校政治部主任。此时,正值第五次反“围剿”的关键时刻,由于王明“左倾”机会主义的错误路线的严重干扰,红军在反“围剿”的战斗中不断失利。
这天,接到上级命令,由她与谭家述副校长率领红军学校全体学员共500多人前往井冈山增援军区红17师49团。49团奔赴井冈山,是为了配合中央苏区开展反击国民党反动派的第五次“围剿”,恢复根据地,并以此为依托向赣西南和湘南发展,开展游击战。谁也没有料到,前方战事危急,几天后,上级又命令红军学校从永兴赶赴井冈山增援。他们接到中央军委的命令后,迅速前去增援。但这次反革命“围剿”,蒋介石调遣了大于我军十倍的兵力,学员部队增援井冈山时,沿途多次受到敌人阻击。他们边走边打,行动严重受阻。
他们迅速地抢占了一处山头,然而很快就被敌人包围住了。
敌人发动了一次又一次的进攻,显然,他们是想消灭这股红军,炮弹爆炸的黑色烟火越来越紧地扫荡着大地,贴在地面上的机枪火力越来越残忍地向上面扫射。他们沉着地打击着敌人,不许敌人靠近。然而敌人依仗着强大的火力,吼叫着,如同黄色的浪头直卷了过来。眼看就要盖过山头了,忽地,战士们端着明晃晃的刺刀从炸塌的掩体中跳了出来,接着就是手榴弹的爆炸声、喊杀声,刺刀的撞击声,战士们一个个全杀红了眼,横眉怒目,咬牙切齿,使原本英俊的脸膛都变了形色。
敌人很快溃退下去了,山头上丢下一具具尸体。
谭家述与李贞心里都十分焦急。看来上级下达的增援任务不但无法完成,而且死守在这里,很有被敌人全部消灭的可能,情况十分危急。
敌人虽说已退下去了,但很快又会有新一轮的攻击,而且攻势会更加强大。李贞心里像有十几只猫爪在抓,急得火燎燎的,她知道自己肩上的责任重大,这几百条生命,不能就这么全丢在这里,她必须想办法保存好部队的实力。她果断地对谭家述说:“老谭,我们不能停留在这里,必须突围出去。”谭家述点了一下头,说:“立即派出侦察员外出侦察49团的去向。”不久,侦察员回来报告:49团去向不明。敌人出现了大批增援部队,情况十分严重。
谭家述对李贞说:“49团去向不明,赶紧突围,我们必须把红军学校的学员带回去!”“好,突围!你带领大部队先走,我领着一部分人断后。”李贞说。
忽然,头顶上响起一声炸雷,灰黑色的云层很快地涌了上来,好像谁用墨汁在天幕上涂了一层黑色。倾盆大雨从变黑了的天空倾泻而下。
谭家述即刻趁着大雨率领部队从后山突围出去。后山的守敌一个个被雨水困住在掩体里,怎么也没有想到红军会在这么个时刻突围。当站在外面的岗哨,发现有人扑过来忙惊惶失措地扣动枪栓大喊“什么人”时,一排手榴弹已迎面飞了过来,不仅岗哨被炸没了,敌人离得近的一个掩体也给炸飞了。敌人便慌忙应战,机枪、长枪、短枪一时爆响起来。
“不要纠缠,快速突出去!”谭家述命令道。
战士们拼死地往外突。加上天黑,敌人无法阻住。
李贞领着十几名战士断后,见着敌人就搂火,敌人一下栽倒了好几个,一时没法靠近。
一个鸭公嗓的敌军指挥官气急败坏地大声吼叫:“他奶奶的,给老子追呀,打呀,别让红脑壳鬼跑了!”李贞朝着那喊话的敌指挥官手一抬,还没等她拉开枪机,只听“噗——”一声,是一名战士已迅速扑了过去,一把刺刀便已捅进了这家伙的下颚,鸭公嗓就再也无法鬼喊鬼叫了。
敌人全吓得后退了好几步。只一会,却又追了上来,然而,部队又已去了好几十丈远。敌人不敢上前,只能朝着黑夜里噼噼啪啪地打枪。
远天雷声轰动,暴雨哗哗地下着,像有千针万线,把天和地密密集集地缝合起来,形成了一道严实的天然屏障,战士们很快就把敌人甩在后面,后来竟然连枪声也听不见了。
战士们不停不息地飞速前进,脚步踩在泥水里,踩得“噗喳噗喳”地响。
部队钻进了一条山沟。山沟很长,越走越窄。仰头望望,两边危岩耸立,峭壁连片,只露出狭窄的一条天空,头上乌云滚滚翻动,更显得深谷险峻。
总算见到一座村子,约摸二三十户人家,都是坍旧的泥墙土屋,依山而筑。村里没有一个人影,也没有狗吠,没有丝毫声音,一切死寂,似乎空气都凝固了。
战士们已是又累又饿,李贞便叫大家就着屋檐下休息。许多战士一坐下,也顾不着一身泥水,就脑袋勾到胸前,一下一下地磕点着头。
李贞也感到了浑身乏力,疲累得要命,累得坐下就再也不想移动一寸地方。但她明白,自己不能坐下来,她强撑着找着谭家述,对他说:“老谭,现在得想办法找到吃的。”谭家述说:“我这就带些人去找。”“你负责安排好警戒,找吃的我带几个人去就是。”李贞说罢,便叫上几名战士与她一块进村里去找粮食。
但村里见不到一个老百姓,又跑了附近几个村子,也是空无一人,到处颓垣断壁,一片荒凉凄冷的景象。有一家锅里还煮着几只红薯,却早已冰凉,显然是主人一家还未来得及吃,就只得逃命去了。尽管肚子里早已饿得咕咕叫,战士们谁也没有伸手去拿。李贞瞧了,只觉得鼻子发酸,叹了一口气说:“老百姓这日子也够苦的了!”说着,便闭了闭眼,强忍着不让眼泪水流下。
一名战士忿忿地说:“这狗日的反动派,可把老百姓害惨了!”另一名战士也忿忿地说:“我看中央也有责任,搞什么肃反!这不,好端端的根据地,硬是给搞成这么个样。”“别多说了,”李贞说,“我们再去别处找找吧。”正待离开,一名战士跑过来说:“报告政委,我发现地窖里还有一些红薯,不知该拿不该拿?”李贞忙问:“有多少?”“大概有一两百斤吧。”李贞想了一下说:“老百姓过日子不容易,这样吧,别全拿走,我们拿一部分,给老百姓打个借条,其余的就都给老百姓留着。”“是!”那战士便转身走了。
“要是找到老百姓就好,这样才能解决我们的粮食问题。”李贞自语道。
一战士说:“政委,我想他们一定就藏在附近山里,我们去山上找吧。”“好吧,我们都分头去山上寻找,大家可得注意安全。”李贞吩咐说。
于是,几名战士便分头钻进山上的树林子。
李贞也一头钻进树林子。这时,她饥饿得难以忍受,胃里空荡荡的在剧烈抽搐,肠子也像在一寸寸地收缩。她心里阵阵心悸发慌,身上的力气和热量像是消耗殆尽。她伸手摘了几片树叶送进嘴里,咀嚼着,苦涩的汁液麻木了舌头,咽不下喉。
这时,一个战士跑来对她说:“政委,右边林子里有处山洞,那里有人。”“是吗?”她立时兴奋起来,忙说,“走,快去看看。”翻过一道坡,穿过一片枞树林,便见前面一片山沟和山岭,全是一片翠墨颜色。
那战士领头从那条沟里穿插过去。果见半山腰上有一个石头洞,还能听见洞里人的声音,显然是老百姓都躲藏在这里了。
他们便忙赶了过去。洞口不大,但站在洞口抬头望,山相当高,突兀森郁,很有气势。这时,从洞里钻出一位老人,一定是洞里的人听出外面来了人,老人是特地出来查看情况的。
她便冲他叫了一声:“老伯,您好!你们是都藏在这里吗?”老人提着烟杆,站在她面前,两眼在她身上扫了一遍,嘴角的皱纹微微颤抖着。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来。
她说:“老伯,别怕,我们是红军啊!”
老人又瞧瞧她身后的战士,见他们全都戴着红领章红帽徽,又惊又喜,颤抖着声音问:“你们真是红军吗?”“怎么,不像吗?”她笑了笑问。
老人说:“不是像不像,而是我们老百姓让白狗子害苦了。走,进洞里去说话。”老人说着,便把他们领进洞里。他嘴里说的“白狗子”是指国民党反动派,根据地的老百姓都是这么称呼他们的,对他们打心底里充满了厌恶。
进了洞口,里面可宽大了,仿佛到了一个大会堂,四周全是石壁,头上是高高的石顶。因为洞里久不见日光,又有水滴不断地从岩石隙缝中注下,人在洞里便感到有些阴冷。洞里怕有几十号人,一见他们,全都惊恐地望着他们。
“别怕,这可是我们自己的队伍。”老人向大家说,大家这才去掉了刚才的恐惧。洞中央生着一炉火,众人便忙把他们让到火边坐下。
老人还用树枝在火灰里拨弄几下,拨出几个烤熟了红薯,递给他们说:“你们一定饿了吧,快趁热吃,填填肚子。”吃过烤红薯,又坐在火边,身上立时就暖和了许多。李贞朝老人问:“老伯,你们怎么全躲在这里呢?村里不能住吗?”老人不禁叹了一口长气,道:“都是那些白狗子害的,三天两头来围剿,说是要抓红脑壳鬼,哪个要是窝藏了红脑壳鬼,就要砍了一屋人的脑壳。我们村里有几个农会干部被抓去砍了,前面那个村子里的人也都给砍了脑壳,我们就只能躲到这里面来了。”李贞一听,就气得太阳穴“突突”的直跳,牙齿咬得咯咯响,她说:“我们会要打回来的,决不会让他们得逞!”老人说:“你们也不容易,白狗子人多啊!早几天这里还打了一场恶仗,死了好多人,可惨哪!”她便忙问:“您知道那些红军去了哪里吗?”“早走了,但不知道去了哪里,”老人说,“不过,他们还留下好些伤病员。”“在哪里?”她抓住老人的手问。
“走吧,我领你们去。”老人说。
老人领着他们沿着一条坎坷不平的盘山小路走去,快到半山了,那条盘山小路向东边绕去了,老人撇开它,领着他们钻进树林往南边走。
他们一会儿下坡,一会儿跨沟。山里的路,就像老人脚下踩出来的一样,不管他们走得多快,那路就老是不断往前长,好像没有尽头似的,总总也翻不出山。
“到了!”老人忽然说。
前面是一条深沟窄谷,两边是陡崖,中间一条独路,遮蔽在一片人多深的芭茅、灌木丛里。山风从沟里吹来,发出呼呼的啸叫声。他们拨开茅草前进,忽然,前边有人喝问:“谁?”并拉动了枪栓。
李贞眼尖,看到了对方头上的红色帽徽,心里一阵激动,忙说:“同志,是我们,找你们来了。”对方也看到了他们八角帽上的红星,欢喜地叫了一声:“同志!”他们飞快地跑了过去,只见这里好些红军战士,或坐或躺,一个个衣衫褴缕,身上还有好些血污,而且到处都是血,都是稀脏的绷带。
“同志,你们受苦了!”她说。
好些伤病员想挣扎着爬起来,她赶忙拦住说:“别起来,免得弄疼了伤口。”随即安排两名战士赶快回去通知部队赶来。
一位年纪大一点的,大概是他们这里的领导,头上也负了伤,缠着绷带,绷带上的血污已经变作黑色。他问:“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她说:“是这位老伯领我们来的。他说这里前些日子打了一场恶仗。”“是的,”他说,“我们是49团的,我是团参谋,在这里遭到了敌人的伏击。同志们已撤回永新牛田,我们这些伤病员行动困难,就暂时留在这里养伤。”“我们是红军学校的学员部队,正是奉命来增援49团的,”她说,“因为敌情严重,我们也遭遇到敌人大部队的拦截,又不知道你们的去向,没想到却在这里终于找到了你们。”“太好了!”团参谋激动地说,“我们现在已是断粮缺医少药,有你们来了,这些同志就有希望康复重上战场了。”他是太激动了,眼里居然就有了莹莹的泪光。
一会,谭家述领着学员部队赶来了。李贞与谭家述商议道:“老谭,这些同志一时还走不了,必须在这里救治休养。”谭家述点头说:“也只能这样了,我们得尽全力救治好这些同志。但这么一个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生存可是个大问题啊!”李贞想了一下说:“这样吧,你带领一部分人出去筹集粮食,我带领一部人上山采药。待他们伤情好一些,我们便把他们带回永新。”于是,大家便分头行动。
这深山老林里一下增加了这么多人,便有了勃勃生机。
李贞每天领着人上山采药,有内服外敷的药,也有清洗消炎的药,还要为他们一个个清洗伤口,为他们把药煎好,忙得几乎没有一点空闲,连眼睛也熬红了。几天后,居然有些伤员能够撑着棍子走动了。
这天,负责侦察敌情的同志回来报告说,山外发现重大敌情,敌人已缩小包围圈,正往山里面清剿。
这里显然处境十分危险,必须马上离开这里。李贞和谭家述商议,轻一点的伤员,由学员战士搀扶着走,重伤员就用担架抬头走,一个也不许落下。
那位团参谋赶过来对他俩说:“你们带着部队赶紧走吧,别让我们拖累了大家。”李贞说:“兄弟,你这是什么话?只要我们在,就有你们在!”“这——”团参谋挺受感动,他想了一下说:“我们几百号人的队伍,白天行动必然目标大,我建议晚上走,专拣山里面的小路,绕道返回永新。”“好,就照你说的办。”谭家述点头说。
待到天黑,队伍就出发了,战士们一个接一个地急步前进,没有人说话,没人咳嗽,即使是要咳嗽,也是用手拼力捂住嘴,闷住声音。
开始,队伍走得还快一点,两天后,就明显慢了许多,主要是没有粮食,战士们只能挖野菜充饥,尤其是伤病号,身体变得虚弱,一走道腿就打晃,心里空得难受,吸口气都觉累得慌。但没有谁肯落下,都咬着牙拼力往前赶。
这天晚上,他们刚翻过一道坡,正走着,忽然前面晃动着两个模糊的人影。李贞忙小声吩咐道:“不要动,有情况。”那两个人影鬼鬼崇崇地正朝着这边走来。走近了,看得更清楚,一个头戴礼帽,穿一件黑色的长衫,另一个穿短衣,留洋头,指东划西,鬼头鬼脸,根本不像个正经百姓的样子。一名青年战士按捺不住要跳出去,说:“我看这两个家伙不是匪兵也是他们的探子。”说着一拉枪栓。
这时,那位团参谋过来,忙一把拉住,悄声说:“兄弟,千万不能响枪,不能惊动了敌人。”转头又对李贞说:“政委,请你派两名战士给我。”说罢便猫腰向敌人靠近。
那两个家伙越走越近。
近了,团参谋突然一伸腿。只听“噗嗵”一声,把那穿长衫的家伙绊了个狗吃屎。那名青年战士飞快地扑上去,一只脚踩在他的背脊上,手里的长枪顶住了他的后脑勺。
那个穿短衣的家伙赶紧掉头便跑。团参谋纵身一跃,一伸手便揪住了那家伙的衣领,一把提了起来。那家伙一边挣扎,一边喊叫:“老总饶命!老总饶命!”他用力一摔,把这家伙摔了个嘴啃地,几个战士一下捆了这家伙的手。那个青年战士也缴了那个身穿长衫家伙的手枪。
经过审问,这两个家伙是国民党一支部队派出的两个探子,来打听红军情况的。据这两个家伙说,敌人已调集了好几个团的兵力对这一带进行清剿,山外边全设了岗哨,对主要道路进行了严密封锁。
这更激发了大家对敌人的仇恨,步伐显然加快了许多。
他们机智巧妙地在敌人像铁桶似的包圈里与敌人周旋,十几天后,这支带着几十个伤病号的队伍,终于安全地到达了永新牛田省委和军区的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