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五章 幽境离情1
　　第二天，刚一进厂区，徐少峰就凑了上来。
　　“鸣子，听说了吗？司徒凌雪升任公关部副主管了。”徐少峰笑道。
　　“什么？真的假的？”寇天鸣吃惊的道。
　　徐少峰笑道：“消息绝对可靠。”
　　寇天鸣摇摇头道：“不可能！开玩笑。她就一个普通QC员，怎么可能一下子升任副主管？除非公司改组前有关系还行。”
　　徐少峰道：“怎么？不相信！”
　　寇天鸣笑道：“头！咱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实事求是的讲。自从咱们公司改组后，以前靠关系走后门那一套基本已经行不通了。司徒凌雪咱们也都多少了解一点。人是长得漂亮，可是，太冷了。也不是那种很放得开的女孩。根本就不是干公关的那块料。而且学历也不高。这样既没能力也没学历，又不能走后门，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升任公关部副主管？”
　　徐少峰向四周扫了一眼，然后低声道：“傻弟弟，咱们太子爷不是要来了吗！”
　　寇天鸣恍然大悟的道：“你是说……”
　　徐少峰点了点头，接着道：“咱们太子爷在美国那边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司徒凌雪又是方圆百里的花魁。再加上咱们那位经理。改组前出了名的会钻营。你说，他能放过这个拍马屁的机会吗？”
　　“陈志建这个王八蛋，他还算人吗？”寇天鸣骂道。
　　徐少峰笑道：“兄弟，你还嫩呀！你也别光骂他。现在的管理模式下，他一个人也不可能直接将司徒凌雪一下子提为副主管。而且还是跨部门的。要知道，品质部和公关部根本就不一部门。这样的跨部门提调，起码要个个部门部长主管都同意才行。
　　就咱们公司，现任经理部长主管，有几个不是原来厂子里的那些家伙。他们做事的风格你还不知道吗？这次太子爷不惜亲自万里迢迢跑来，无非是要正儿八经的整顿一下。他们能不慌神吗？搞不好一个个都得和咱们平了级。要知道，人家投入这么大资金是要赚钱的。所以说，公司整顿是迟早的事。
　　而这一整顿，就要有人遭殃。所以喽，在自己遭殃之前，起码要挣扎一下，做一下最后的努力。高招贱招，只要他们觉得能起作用的，当然都要用上了。”
　　“司徒凌雪她傻呀？这事她能干？”寇天鸣道。
　　徐少峰眨眨眼道：“兄弟，我看傻的人是你。我问你，咱们厂子改组前规模够大吧？刨除他们虚报的部分，实际固定资产起码有六个亿。而咱们老板一下子买断百分之六十的股份。而且这还只是他其中的一个企业。请问，咱们全国能有几个人有这种实力？而太子爷又是老板的独子。这样的的金龟婿到哪里去找？人家司徒凌雪能不试一下吗？”
　　寇天鸣长叹一声，低下了头。
　　徐少峰拍了拍寇天鸣的肩膀笑道：“行了兄弟，别在这里唉声叹气了。说实话，司徒凌雪这样的女孩，你就算追到了，也是守不住的。觊觎她的人，太多了。”
　　寇天鸣请了几天事假，带着兰儿回了寇庄。寇庄离寇天鸣现在所在的城市不足四十公里，而且大部分都是崎岖的山路。所以，寇天鸣是骑摩托车回去的。他让兰儿隐身在月光泪上，因为，一来他背着一个大背包，里面装满了买给老爸老妈的东西。所以兰儿没法坐在摩托车的后座上。
　　二来，他不想让老爸老妈看到兰儿。尤其是寇天鸣的老妈。一旦见到兰儿，肯定以为是他女朋友，到时候事大了。先不说别的，一桌子好饭菜是肯定的。可兰儿又不能吃阳间的食物。到时候她这也不吃那也不吃，那就太说不过去了。所以思前想后，寇天鸣决定，还是偷偷的带着兰儿。不要让家里人发现了。
　　寇天鸣一进门，寇妈妈就楞住了，但随即就开口骂道：“你个没良心的小崽子，还知道回家看看？”
　　寇天鸣笑嘻嘻的抱着妈妈的肩膀道：“哎呀！老妈，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怎么每次都这样？见面不说别的，张口就骂。”
　　这时候，寇爸爸听到声音，也走了出来。
　　“哦！天鸣回来了。你也难怪你妈。天天想你，你也是，就算没时间回来，你倒多打两个电话呀！”寇爸爸笑呵呵的道。
　　“哎！老爸，公平点说，这事您二老可不能怨我。”寇天鸣笑道：“谁让您老人家一退休就迫不及待的带着我老妈回这里来享受二人世界。把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丢在那里。”
　　寇妈妈狠狠拍了寇天鸣的脑袋道：“你个小兔崽子，还反打一耙！你孤苦伶仃，孤苦伶仃怎么不赶紧找个媳妇？”
　　“打住！咱别每次来都说这个问题，搞得就像你儿子找不着媳妇似的。”寇天鸣赶紧打断了寇妈妈的话，他怕一会寇妈妈指不定还会说出一些什么话来。要在平时无所谓，但现在，他怕兰儿听到了，到时候指不定这丫头怎么想呢。
　　“你早点找个媳妇，给我把孙子抱来，我就不就不说了嘛……”寇妈妈不依不饶的道。
　　“得得得！老妈，我饿死了！”说着，寇天鸣抱着妈妈的肩膀就往屋里走。
　　“你这孩子……”寇妈妈叹道。
　　寇爸爸笑了笑，跟着也进了屋。
　　饭桌前没看着狼吞虎咽的寇天鸣，寇妈妈终于满意的笑了。
　　“儿子。”寇妈妈柔声道。
　　“嗯？”寇天鸣头也不抬，继续扒着碗里的饭菜。
　　“你慢点吃，有没人给你抢！”寇妈妈笑道。
　　“嗯！我怕我老爸给我抢。”寇天鸣含糊不清的道。
　　“老东西他敢！儿子，妈做的菜好不好吃？”寇妈妈笑眯眯的问道。
　　寇天鸣扒完了碗里最后一口饭，长长的打了个饱嗝。拍拍肚皮道：“那还用说？老妈你不当御厨那简直是人才浪费了。”
　　幽暗的灯光下，寇天鸣枕着胳膊仰面躺在床上，陷入了沉思之中。明天，他就要带兰儿去相思崖了。如果寇天照真的在那里，那么，今天就是他和兰儿最后一次独处了。心痛失落彷徨和孤独一起袭上心头。兰儿俏生生的站在床头，默默的看着寇天鸣。她不知道寇天鸣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深沉。
　　是呀！她死的时候毕竟只有十七岁。她只知道一心一意爱着她的天照。其他的什么也不懂。她又怎么会知道寇天鸣这些年来一直在梦中担任着寇天照的角色，潜意识中，已经渐渐的把自己当成了寇天照。确切地说，寇天鸣早已经把兰儿当成了自己的爱人。可现实是，兰儿爱着的是另外一个男人。
　　他在兰儿的心中，也只不过是那个男人的替身。甚至连替身不能算。现在，自己还要带着兰儿去找那个男人，将兰儿交到那个男人的手中。这种感觉，恐怕没有经历过的人是永远都不能想象的。兰儿自然也不明白。
　　寇天鸣突然轻声吟道：“知知思思如痴状，愁愁怨怨情难忘。对月独酌影随形，难续前缘不了情。”
　　“知知思思如痴状，愁愁怨怨情难忘。对月独酌影随形，难续前缘不了情……”兰儿不明白这首诗的意思，只是觉得，这首诗给人的感觉很美，但更多的却是凄凉悲苦和无奈。
　　“寇大哥……”兰儿轻呼一声。
　　寇天鸣勉强挤了个笑容，道：“丫头，明天，也许就能见到天照了。”
　　兰儿轻轻的低下了头，没有那种欣喜的表情，却幽幽的道：“寇大哥，你刚刚念的那首诗什么意思？怎么让人觉得心里酸酸的？”
　　寇天鸣的眼角突然滚落了两滴眼泪。
　　“寇大哥……”
　　“知知思思如痴状。”寇天鸣轻声道：“是说两个人由相识而相知，由相知而相爱，由相爱而相思，那种甜蜜的感觉让人如痴如醉，甚至发癫发狂。而最终却又不能相守一生，只能无奈的分离。却又舍不得那段情，那份爱。离别的愁绪和哀怨无处诉说。
　　每当月亮圆的时候，远空的皓月犹如一面镜子，镜子的一边是我，镜子的一边是你。我仿佛可以在月亮里看到你的倩影。举起手中的酒杯，对着明月独饮，仿佛与你共饮一般。可当我醒来，除了身后自己的影子，哪有你的芳踪？我知道，缘既已尽，情虽未了却难以再续。”
　　“寇大哥……”兰儿轻叹一声，又低下了头。
　　“兰儿……”寇天鸣轻声道：“这么多年来，在你给我的梦中，我一直担当着天照的角色。我已经接受了天照这个身份。在梦中，我就是他，他就是我。我能切身体会到天照对你的情对你的爱。不！确切地说，是我对你的情，对你的爱。那种感觉很甜蜜，很幸福。
　　甚至是在跳下相思崖的那一刻，我依然觉得很幸福。可现在是在现实中，现实中我是寇天鸣。不是天照。你爱的是天照，不是我。可我呢？我却爱上了一个梦中的女孩。如果你仅仅出现在我的梦中，那也就罢了。可你现在却活生生的站在了我的面前。而我……却要无奈的把你送回另一个人的身边。”
　　“寇大哥，我……”两行清泪顺着兰儿俊俏脸庞滑落到地上。
　　寇天鸣一惊，随即坐了起来。
　　“对不起，兰儿，我……”寇天鸣慌道：“我不是想让你为难，我……我只是……我只是想到今天也许是我们最后一次这样独处了，所以……”
　　“不！寇大哥！”兰儿打断了寇天鸣的话，幽幽的道：“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把我对天照的思念强加到你的身上。只是当时我被困在月光泪中，日日夜夜思念着天照。我没想到月光泪竟然会将我的这种思念传到你的心里。让你……”
　　“兰儿！”寇天鸣轻声道：“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兰儿抬起头，望着寇天鸣道：“什么事？”
　　寇天鸣道：“我会尽我的全力帮你去找天照，但在找到天照之前，不要离开我好吗？”
　　兰儿身子一震，就那么望着寇天鸣，寇天鸣痴痴的望着兰儿。许久，兰儿终于缓缓的点了点头。
　　寇天鸣笑了，是呀！兰儿也许终究要离开自己。但至少现在，他是幸福的。因为他深深的爱着兰儿。他对兰儿的这种爱和他对司徒凌雪的那种爱慕是完全不同的。对司徒凌雪，寇天鸣只是爱慕她的外表。充其量是一种男人对美的本能追求。而对兰儿，却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爱。
　　只不过，这么深的爱似乎不应该仅仅是因为寇天鸣一直在梦中担当寇天照的角色造成的。也许有些原因他们现在并不知道。但是，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寇天鸣对兰儿的爱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爱，是真正的爱，是超越肉体和欲望的一种无私的爱。
　　第二天，吃过早饭，寇天鸣就带着兰儿进了山。寇爸爸和寇妈妈本来也想陪儿子一起去，寇天鸣哪敢让他们陪着。因为兰儿已经戴上了月光泪，就在寇天鸣的身旁站着。寇天鸣不知费了多少口舌，才算说动两位老人放弃了跟他进山的念头。
　　刚一出寇庄，兰儿的脸上就因激动而泛起了潮红。
　　“丫头，你怎么了？”寇天鸣问道。
　　兰儿道：“这么多年了，这里还是老样子。根本没有多大的变化。”
　　寇天鸣笑道：“是呀！咱们寇庄处在这深山老林中，虽说穷了点，但却也幽静。没有城市的喧嚣和杂乱。从我出生到现在，根本就没什么变化。就连我们脚下的路，也是几百年来寇庄人世世代代用脚走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