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十七章 探望
　　“猴子，蝰蛇……你们怎么来了？”看到班里五个战友来看望自己，猎鹰有种抓到救命稻草的感觉。
　　就在刚才，李芬强行把他推进病房之后，像蚊子轰炸机一般不停地在他耳边啰唆着，听得猎鹰头晕目眩。
　　“我们怎么就不能来啊？你小子是不是在这儿享福享得都忘了兄弟们长什么模样了吧。”猴子边放下水果边笑嘻嘻地说。
　　一般来说，有战友来看望猎鹰，身为护士的李芬应该出去，以便让这些在炮火中建立了深厚友谊的战友们能畅快地聊天。可这个泼辣的女子不但没有回避，而且还大方地给他们倒水，就像猎鹰的家人似的。
　　几个小伙子见到这情景，悄悄地问猎鹰：“你小子行啊，不声不响地就把人家漂亮的女护士给套住了！老实交代，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别乱说，千万别乱说，这要是让她听见了，可不得了。”
　　“这么说，真的有事了？”
　　“没有，没有，她是上面专门派来照顾我的护士，什么事情都没有。”猎鹰明知这是“栽赃陷害”，可本来就不善于争辩的他在这种“越描越黑”的事情上更是毫无还口之力，当下只得希望战友们别往歪处想了。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反正大家心里明白就成了，等着喝你小子的喜酒。”蝰蛇边放下手中的蜂王浆和罐头边说，“蜂王浆是连长和指导员送的，罐头是政委和团长他们送的，我们也就是借花献佛给带过来了。”
　　“谢谢，对了，连长怎么没来？是不是任务重？”
　　大家像是早就商量好的一样，蝰蛇看似不经意地转了一下身就挡住了猎鹰的视线，猴子也假装自然地挡着另一面笑道：“连长最近可忙了，每天一下操，什么也不做，连电话也不打就直接往团里跑，每次都是黑着脸回来，搞得大家都不敢问。这次，他又一大早往团里跑了，说一定要争取到这个任务，不然就没脸来见你，这不，他就托我们带了这些过来了。”
　　猎鹰脸色立即就变了，他当然知道连长不停地往团里跑的原因，那是想给自己和黑鹰报仇啊。
　　“你也别伤心了，对于黑鹰的事，大家都很--”猴子还没说完，蝰蛇就立即打断道：“说这些干什么。”
　　猴子会意，脸上又挂起微笑，故作轻松地对猎鹰说：“对，对，对，不说这些，不说这些。你就安心养伤，兄弟们等着你归队呢，到时候，大家一起给黑鹰报仇。”
　　猎鹰默默地点点头。
　　见气氛有些尴尬，李芬笑吟吟地端起茶盘给他们上茶。
　　别人都没事，就只有猴子嘴快，边接茶边笑嘻嘻地打趣：“谢谢你对我兄弟无微不至的照顾。他脸皮薄，不好意思说，我们当兄弟的当然就得为他着想了，对不？你看，他都这么大个人了，还脸红，他一脸红就不爱说话，所以，到现在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对了，我们该怎么称呼你呢，是叫嫂子呢，还是叫--”
　　“我叫李芬，和猎鹰是纯洁的同志关系，不像你们想的那样。”李芬脸很红，声音也小，倒像是个小家碧玉，哪还有平日里咋咋呼呼的模样？
　　本来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谁都不好再说什么，可对这些事毫无经验的猎鹰，生怕战友们口糙话重，惹得李芬不高兴--她要是不高兴，又得拿打针威胁自己--一想到惹得李芬不高兴的后果，猎鹰的眉头都皱起来了，紧张地对猴子说：“好了，兄弟们，你们就别难为她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这话，几个早就憋着不敢笑出声的战友，这下憋不住了。猴子笑得腰都快断了：“好啊，还没成了，就知道帮她了，这可有点重色轻友啊。”
　　“猎鹰，你平时不是这样的，怎么对她就特别了？”
　　“我们要听恋爱经过，不然，今天绝对饶不了猎鹰，兄弟们，对不对？”
　　“对！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几个小伙子七嘴八舌要求猎鹰赶紧坦白，猎鹰和李芬两人百口莫辩，急得脸红得像正月十五的大红灯笼。
　　好在解围的人很快就来了--他们才是李芬强行把他推回病房要他作准备的活动。
　　“各位解放军叔叔好，你们辛苦了！”在一位老师的带领下，病房里一下子拥进十几个小朋友，他们一进来就恭恭敬敬地向解放军敬少先队礼。几个刚刚还笑得毫无形象可言的军人，马上立正，严肃表情，用标准的军礼还礼。
　　小朋友的突然袭击使猎鹰有些不知所措，正要下床还礼，却被领队的老师热情地拦住了：“快别动，快别动。”
　　然后，这名中年妇女才正式地作了自我介绍：“我们都是昆明市×××小学的，这些孩子都是一年级六班的优秀少先队员。我叫于芝兰，是他们的班主任，您叫我于老师或者于同志都行。经过上级的批准，我带领这些优秀少先队员来慰问你们这些战斗英雄，希望没有打搅你们。”
　　“没打搅，没打搅，于老师，你们快坐，快请坐！”
　　“猎鹰同志，今天这些孩子们为你以及在座的几位解放军同志准备了珍贵礼物，希望你们能够收下。”
　　猎鹰赶紧摇头反对：“我们是战士，不能收任何礼物。”
　　于老师笑着说：“孩子们的这些礼物可不是拿着钱可以买到的东西。这是孩子们宝贵的童心，你们一定要收下。”
　　说罢，于老师径自站起来，走到小朋友跟前，说：“同学们，你们是优秀的少先队员，是祖国的未来和希望。现在在你们面前的，就是为保卫祖国、保卫家园而浴血奋战、不畏牺牲的英雄，你们说，我们应该怎么感谢他们了？”
　　“我为他们唱歌。”
　　“我为他们跳舞。”
　　“我把我最喜欢的连环画送给他们。”
　　小朋友们立即唧唧喳喳地说开了。
　　“好，那我们进行第一项：向英勇的解放军叔叔献花。”
　　立即就有两个少先队员在大家的掌声中手拿着鲜花站了出来，乖巧地把鲜花递给猎鹰。
　　猎鹰很欣慰，他轻轻地摸着正向自己敬礼的两个小朋友的脑袋，语气从来没有这么温和过：“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于老师又说：“还有这五位解放军叔叔，他们也是最可爱的人，你们说，我们是不是应该把红领巾献给他们？”
　　“是！”于是，很多小朋友都飞快地解下红领巾，主动给解放军叔叔戴上，然后敬少先队礼，弄得五个家伙都怪不好意思的。旁边的李芬看到五人的窘态，一下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猴子也被孩子们的行为弄得不好意思，可见李芬看笑话，还嘴硬：“你笑什么？你羡慕啊？”
　　“我笑你们刚才胆子不是挺大的嘛，现在怎么都这么害羞了？”
　　这五位面对敌人、面对炮火、面对生死都不皱眉头的军人，在面对自己舍身保卫的人给自己热情的支持时，却显得那么淳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五个人都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下面，我们进行第二项：在最可爱的人面前郑重宣读少先队员誓言！”
　　“尊敬的解放军叔叔，你们为了祖国的安定而奋勇杀敌，为了保卫我们的生命而英勇战斗，你们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人！我们必将好好学习，成为祖国的栋梁。为此，我代表所有少先队员在您面前宣誓：我宣誓，我将……”在一位女同学的带领下，孩子们右手握拳，郑重宣誓。
　　猎鹰以及其他几位战士都满脸激动，此时，在这些孩子们面前，他们体会到了不同的关于“军人”二字的含义，原来，这两个字不仅仅是纪律、严肃、服从、奉献、牺牲，它还有崇拜、感恩、温情和无悔。的确，在孩子们朗朗的誓言中，他们也在心底暗自发誓：为了祖国的安全，为了人民的安定，我愿献出自己的一切，包括宝贵的生命！
　　听了孩子们清澈的童声，猎鹰用手擦了擦眼泪，多日缠绕在他心头的阴云一扫而光。猎鹰暗想：为了这样可爱的生命而失去右手，值得！就算老天要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眼前这群天使，他也愿意。
　　猎鹰笑了，这是他受伤后第一次真心的笑容。他的未来终于见到了阳光！
　　接下来小朋友们为他们表演了很多节目，而他们也为小朋友们讲述了战斗英雄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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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所有人都走后，猎鹰依旧在笑，笑得那样纯粹，而一旁的李芬却直摇头。
　　“猎鹰，你不会是傻了吧？”
　　“你才傻了。我是高兴，我是开心，我是激动。你懂什么！”
　　“好，好，好！我不懂，就你懂，看把你美的。”李芬笑着俯身在猎鹰耳边说了一句话，猎鹰听了马上就呆在了原地，像雕塑一样。
　　“你说我三天后就可以出院了？”猎鹰紧张地问。
　　“虽然是小道消息，不过医院的小道消息百分之百可信，尤其是在它的源头是我的情况下。”李芬笑吟吟地说。
　　猎鹰当场傻了眼，他既高兴，又有些害怕，现在的他，还是不敢面对现实--失去右手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