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九章 转机(上)
　　彭老先生因为没能治疗好猎鹰而有些自责与愧疚，回到北京后，四处打听，寻找着可能的方案，然而就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除了失望还是失望。生气之余，他用斧头把挂在客厅里的那副“华佗在世”的匾额都给劈了。
　　李峰老将军没有责怪他，反而安慰他，这让彭老先生更加不好受。多年好友哪能不知道对方的这点心思，为了能让彭老先生散散心，李峰老将军特别邀请彭老先生到天安门去看升旗。
　　这是从红二连回到北京后的第四天早上，两位老者清晨出发，一边散步一边观看北京的变化，终点就是天安门。
　　一路上，李峰老将军净拿开心的话逗他，可彭老先生始终是面色平静，不多言语。
　　来到一个下坡路，前面走着一对母子，儿子八岁左右，还戴着红领巾，牵着母亲的手，边走边欢快地跳着，母亲却低头不停地给他说着什么。本来，看到这样母子和谐的场面，李峰老将军心里很开心也很安慰，自己当年打鬼子杀汉奸，不就是为了能看到今天这一幕吗？所以，李峰老将军的话更多了，而彭老先生面色也出现了久违的微笑，但就在此时，意外发生了。
　　打着红领巾的小朋友见路边上有个羽毛球，便急急地拉着母亲的手过去，刚要捡起，后面突然有人大喊：“快让开，快让开，刹车失灵了……”李峰将军一听，顺手一拉车，没拉到。
　　由于这段路刚好是斜坡，失灵的单车越来越快，看着单车从身边风驰电掣地驶过，直直地冲向那对母子，李将军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那母亲见到单车直接向孩子撞来，本能地用身体护卫住孩子。但瞬间的巨变让那个孩子一下子长大了，他一把抱住母亲，闪向一边，同时一脚踢开了已经进到眼前的前车轮。
　　车子顺着孩子用力的方向跌倒了，孩子和母亲也得救了。旁边的两位老人则吓出了一身冷汗。
　　李峰将军去教训那个骑单车的人，而彭老先生却愣在当场，回想着刚才的画面，要知道，这个瘦弱的小男孩居然能抱起百来斤重的母亲而且半天不放，这只能有一种解释--潜力！人在万分紧急的情况下，会发挥自己巨大的潜力，做到平时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彭老先生激动地走过去，见母子二人已经站了起来，孩子已经恢复了童稚的眼神，正因为后怕而流泪。彭老先生和那位母亲悉心地安慰了半天后才问：“小朋友，能不能告诉爷爷，你读几年级了？”“三年级。”“你力气是不是很大？不然怎么能抱得动妈妈呢？”“我力气很小，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能抱起妈妈。”“那你能不能给爷爷再示范一次？”结果，小男孩使出了吃奶的劲也无法移动母亲分毫。
　　那对母子走后，彭老先生愣在原地出神，眼睛里闪烁着希望的光芒，慢慢地，他笑了，开心地笑了，最终望天大笑起来。搞得旁边的李峰老将军摸了摸他的额头：“小白褂，你不会脑子受刺激出问题了吧？”“你才出问题了！我好着呢，比任何时候都好！”说完，彭老先生也不去看天安门升旗了，就跟年轻小伙子一样，转身就往家里跑，也不管身后李峰老将军直骂他是个老疯子。
　　……
　　“叮！叮！叮！叮！……”连长和指导员正在商量着猎鹰的事，电话响起。
　　“喂！”指导员接起电话问。
　　“是红二连驻地吗？”
　　“你打错了。”指导员一听声音陌生，立即否认，因为保密原因，外面根本就不知道这儿。
　　“怎么可能错了，我是通过你们军区转过来的。”“你是哪位？”“我是彭贵，不久前刚到你们那儿的。”“啊！是彭老爷子，您有什么事吗？”“那个猎鹰还在你们连队吗？”“在，在！您老找他有事吗？需要我现在就叫他来吗？”“不用了，我想我找到方法来解决他的问题了。”“真的？”正一筹莫展的指导员觉得心跳都加速了。
　　“怎么，老子都是黄土埋脖子的人了，难道还有心情没事打你们的电话逗你们玩啊？”“太好了，您老别生气，别生气，您老在什么地方，我们马上来接您。
　　”“好，你们在昆明等着我，我立即过来。”“好，好，好！我也不客气了，给你们说说我的办法，你们照着做就成了……”“老先生，这样可以吗？可别--”“什么意思嘛，既然找到了我，就得听我的，要是你们不相信我，那就滚蛋。
　　”“老先生，您消消气，消消气，我们也只是担心嘛，不过请放心，我们一定按您吩咐的做，一定做到，一定做到。”“这还差不多！”……“嘣！嘣！嘣！……”偌大的靶场，就只有猎鹰孤零零地趴着。
　　猎鹰麻木地用左手扣动着扳机，他已经彻底麻木了，以前还时不时地调整一下，可现在，他只知盲目地扣动扳机，希望借此来发泄心中极度的失落。
　　今天还是连长特批他可以来打靶的，为的就是不想看见猎鹰绝望，希望用枪来唤醒猎鹰心中的希望。可惜，猎鹰打了几枪后就彻底死心了，虽然他枪枪都只能打在靶子上，但猎鹰知道，自己瞄准的是靶心。要是以前，自己根本就不用瞄，只要看一眼，就能从任何角度打中靶心。但现在不论自己怎么调整，枪总会偏离，结果，唉！
　　“放弃了？”指导员和连长不知什么时候来到猎鹰身后，看着猎鹰麻木地用左手换弹夹，指导员冷不丁地问了句。
　　猎鹰没有回头，依旧默默地换弹夹，然后继续着自己的行动，依旧匍匐在地，准备射击。
　　可是，猎鹰这回并没有开枪，而就这么瞄着。
　　三人就这么僵持着，谁也没说话，甚至连动都没动一下。
　　“怎么不开枪？”
　　猎鹰依旧没有回答，而是突然把枪往地上一扔，然后愤怒地站起来就要从连长身边经过。
　　“捡起来！”连长大声地命令着。
　　猎鹰站住了，但他没有动，依旧低头不语。
　　“猎鹰，捡起你的枪！”连长面色严肃，口气严厉。可猎鹰却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争辩道：“可是，指导员--”“没什么可是，猎鹰，你是军人，枪就是军人的第二条生命，我命令你，捡起你的枪！”“是！”一个立正后，猎鹰跑过去捡起枪，然后跑回来立正。既然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那作为预备唱白脸的指导员，自然就知道还没到自己做声的时候，所以他只是观察着，并没有开口。
　　“猎鹰，告诉我，身为一名战士，一名优秀的狙击手，枪是你的什么？”“报告连长，枪就是自己的生命！”“那你刚才的动作是什么意思？放弃生命？还是说放弃自己？”“报告连长，我已经没资格再当一名狙击手了，更没资格待在红二连。我--”“谁说的，你是红二连的兵，是红二连最优秀的狙击手，就一辈子都是红二连最优秀的狙击手，这点绝不会改变，至少在我手里不会改变。你不知道记住这份荣誉，还有脸反驳，再说这样的丧气话，老子就踢死你！”见猎鹰不做声了，指导员知道是自己出场的时候了，立即对连长说：“老程，算了，算了，干什么发这么大的火，猎鹰也是心中有气才这样的，你说说就算了，别这么死脑筋，猎鹰以后不会这样了，对不对猎鹰？”“是的，我会永远记住自己是一名狙击手，枪就是我的生命。”猎鹰突然抬头，眼角闪烁着亮光。
　　连长这才拉着猎鹰的手：“猎鹰，我知道，你心里委屈，更多的是悲愤，可你也不应该放弃，对不对？”“你点头就好，还记得指导员带你去见李峰老将军的事吗？你想想，李峰老将军都那样了，还站起来还礼，这要何等的毅力才能做到，可他就是做到了，他双腿中风了都能站起来，难道还有一只完整手臂的你就不能重新站起来吗？”猎鹰一震，双眼闪烁着精光，死死地盯着连长，内心十分震撼：是啊，自己难道比别人差吗？不！自己一定能重新回到狙击手的行列……王者就是王者，他必将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