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第十章 情窦又开(1)
　　夏长富从团部回到了文家沟村，把正在睡觉的陈大龙叫醒了。
　　陈大龙揉着眼睛急切地问道：“老夏，怎么样，团长怎么说？”
　　“团长夸我们干得漂亮，说你小子就有那神仙命，这种好事都让你给撞上了！”
　　“是吧？”他有些得意，“那两个宝贝怎么处理？”
　　“团长说，要照顾好了，不能少了一根毫毛！”
　　“你没告诉团长吗，我们这儿可是好吃好喝，菩萨似地供着呢？”
　　“团长说让我们拿这个皇姑和皇女婿跟日本人讨价还价，换回一些武器弹药和根据地急缺的药品来！”
　　“嘿嘿！这倒是个新鲜事，好买卖，我愿意干！”
　　“是新鲜事，可是我一直在想，一则怎么才能让大冢知道，这皇姑还在我们特务连手上，而且相信他们毫发无损？二则这家伙愿意不愿意同我们作这个交换？”
　　“我觉得呀，这么重要的日本皇亲国戚，这大冢不会不愿意同我们作交换，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才能让他知道我们的交换条件？”
　　“慢慢再想办法吧，总会想出来的。团长说，我们的位置已经暴露，让我们尽快转移到沂庄一带。昨晚一仗怎么样？”
　　“不怎么样，跟孙惜墨这老小子撞上了，没捞到什么便宜，才50多块大洋。”
　　“孙惜墨，他也去打车站了？”
　　“去了300多人，他亲自带队，还跟我们抢战利品。”
　　“他没再把你抢走了给他做妹夫去？”
　　“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正说着，林小冲从外面进来报告道：“连长，抓住了三人奸细！”
　　“奸细，哪来的？”
　　“大许家，到了村口就打出了白旗，其中一个看样子有点来头，说是要见陈大龙本人。”
　　“哈哈，主动找上门来了！老子正发愁这事儿呢，带他们进来！”
　　林小冲到院门口把三个老乡打扮的人带进院子，又让另外两人留在院子里，带一个穿长衫，带礼帽的人进屋。
　　屋里，陈大龙和夏长富两人收拾齐整，并排正襟危坐在桌子后面，面无表情。
　　那人进到屋里，摘下礼帽，勉强地笑笑：“请问，哪位是陈大龙连长？”
　　陈大龙上下打量了一下此人，不客气地问道：“你是干什么的？”
　　那人收到笑容：“鄙人是驻大许家皇协军团长邱福财！”
　　陈大龙已经注意到了他的军衔是上校，鄙夷地说道：“伪军！”
　　“那是贵军的叫法。”
　　“汉奸！”声调也高了。
　　夏长富在桌子下面碰碰他的腿，他态度稍稍缓和了些，但仍严肃地问道：“你到此有何贵干？”
　　邱福财在屋里四下看看：“我要见陈大龙本人。”
　　“本人就是陈大龙！”
　　邱福财一愣，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你真是陈大龙？”
　　“陈大龙有假的吗？”
　　邱福财仔细打量了他一会儿：“久仰大名，久仰大名！我能坐下来说吗？”
　　“站着说吧，有屁快放！”陈大龙毫不客气。
　　邱福财顿时火了：“你！”说着，下意识地要从长衫下掏枪。
　　林小冲从后面用枪顶住他：“干什么，想撒野吗？”顺势从他腰里搜出了手枪。
　　邱福财一看这阵势，歪了头，色厉内荏地：“陈连长，从军阶上讲，你只是个连长，而我是团长，我此次屈尊贵部已经是不对等了。再则说，我是奉日本皇军大冢武夫中佐之命前来与贵军谈判，所以，请你们也放尊重些！”
　　陈大龙一下子火了，拍着桌子站起来，几乎是吼出来的：“你他妈的一个汉奸跑我这儿来摆什么谱？让你站着是对你客气了，老子没把你抓起来枪毙就算不错了，还跟我讲什么对等不对等？”说着，从腰里掏出一只枪，啪的一声放在桌上。邱福财吓得一哆嗦。
　　夏长富也严肃地站起来：“邱团长，收起你的臭架子，这里不是你耍威风的地方！如果你愿意继续当汉奸下去的话，总有一天会让你跪着接受人民审判的！”
　　陈大龙坐下来，不屑地挥挥手：“如果你觉得你的军阶与我不对等，那就请回吧！让大冢武夫换个军阶对等的来谈，或者让那个坟头鬼子直接来！不过我可告诉你，让我遇见你，不管你是团长、师长，老子照样给你抹了脖子，吴善仁怎么死的你不会不知道？”
　　邱福财感到脖子上一阵阵发凉，汗珠子滴了下来，连连说道：“别误会，别误会！皇军。不，日本人的这种差事谁都不愿意来，鄙人也是迫不得已。谁都知道汉奸的名声不好听，鄙人干这行也只是为了混碗饭吃，更主要的还是曲线救国吗！”
　　夏长富：“当汉奸的都会这么说，还是说说你来的真实目的吧？”
　　陈大龙把枪收起来，明知故问：“你刚才说，是大冢武夫让你来跟我们谈判，谈什么判？”
　　邱福财看出没有坐下的可能，掏出手绢擦擦汗：“是为被贵军抓住的和田信介夫妇的事，这和田夫妇二人只是普通的日本平民，希望陈连长能够将他们放回。”
　　陈大龙：“普通的日本平民？据我们所知，和田美穗子婚前的名字是昭和美穗子，是日本天皇的侄女，婚后改成夫家的姓，和田信介就是你们天皇的侄女婿。再则说了，如果真是普通的日本平民，还有劳你这个团长的大驾吗？”
　　邱福财见陈大龙已经知道和田夫妇的身份，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既然这样，请问，他们二人现在可好？”
　　“可好着呢，一根头发都不少。”
　　夏长富接着：“我们八路军的政策是优待俘虏，更何况，和田夫妇还是平民，我们不像你们一样，连老百姓都不放过。”
　　邱福财干咽口唾沫：“皇军。噢，日本人的意思是，只要贵军将他们二人安全放回，日本人可以答应你们的一些条件。”
　　陈大龙和夏长富交换了一下目光，狡诘地问道：“一些条件，为什么不是一切条件？”
　　邱福财连忙问道：“那贵军的条件是。”
　　陈大龙想了想，狠了狠心地说道：“三卡车弹药，一卡车药品。”此话一出口，让夏长富都吃惊不小，有些疑惑地看了陈大龙一眼，更让他想不到的是，邱福财竟答应的很快：“弹药应该没问题，药品吗，日本人也没有那么多？”
　　“那就算了，没有药品我们不能答应！”口气很坚决。
　　邱福财想了想：“好吧！我回去向大冢汇报，不过，我可以亲眼见见和田夫妇吗？”
　　陈大龙不慌不忙地：“别急，我的条件还没说完呢。”
　　邱福财愣了一下：“说，陈连长请说。”
　　“外加250块现大洋。”
　　邱福财撇了撇嘴：“陈连长有些得寸进尺啦！”
　　“那就只能交换和田美穗子一个人了，我想邱团长不希望他们夫妇分开吧？”
　　“陈连长这样做是不是有点不地道了？”
　　陈大龙针锋相对地：“邱团长，我们不是在谈判吗？你提你的条件，我提我的条件，没什么地道不地道的！再则说，日本鬼子从中国抢走了多少钱财物？我只是借此收回区区250块大洋，有什么不可以？”攥着拳头，有力地砸在桌上，“这非常地道！”
　　邱福财张着嘴怔愣了一会儿：“嗯。这个，鄙人不好做主，回去向大冢汇报，尽量满足贵军的条件。”
　　几天后，陈大龙问去团里汇报回来的夏长富：“团长怎么说？”
　　“团长看了你向日本人提出的交换清单，很满意，说如果按这个条件交换成了，给你记上一大功！”
　　“真的？”
　　“那还能假的？”
　　他搓着手，兴奋地：“哈哈！这个皇姑还真是个宝贝，这么值钱，三卡车弹药，一卡车药品，外加250块大洋，大冢武夫全都答应了。”
　　“当初我真没想到，你小子还真敢要，再说了，我们应该还差120块大洋，你怎么跟他要那么多？”
　　“多多益善吗！小鬼子为了这个皇姑还真是不惜血本啊，我现在倒后悔跟他们要少了。”
　　“团长说，这都是我们最需要的东西，弹药留足我们需要的，其他的运到山里根据地去。药品全部运往根据地，从师医院专门派人来验收，这一两天就到。为了防止鬼子在交换过程中搞什么名堂，团里已经命令苏连马上赶过来，加强我们的力量，师里还调686团从沂蒙山向这一带开过来了。”
　　“好家伙，动静越弄越大了！”
　　“团长说，这不光是为了这次与日本人的交换，也是为大反攻做准备。这样我们也不用转移了，作为大反攻的前出阵地，文家沟的战略位置很重要。”
　　“太好了！家里的准备工作也差不多了，警戒部队都做了安排，只是运输是个大问题，村里只有2辆大车，教头这两天去周围几个村找了找，也就弄了3、4辆。”
　　“我来想想办法吧。”
　　林小冲从外面进来：“连长，师里派人来了。”回头将一位女同志引进屋。
　　跟着进来的是一位女八路。
　　她人长得清秀漂亮，军装得体，打着绑腿，腰间上别着手枪，既干净利落又不失威武，她的出现如同给屋里带来了一股清风。
　　林小冲介绍道：“这是我们陈连长，夏指导员。”
　　她规矩地敬礼：“报告！师部医院医生彭敏前来报到，负责验收日本药品。”格外好奇地打量了一下陈大龙。
　　还礼后，陈大龙愣愣地看着彭敏，小声地冒出一句：“怎么是长头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