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第十七章　单腿着陆(2)
　　此时，陈大龙在飞机里，兴奋得不敢相信是自己在飞。他抬头看看天，淡淡的白云从头顶上掠过，往下看看地，白雪覆盖的山峦、河流和村庄，又回头看看后舱，没有教官，似乎不相信地又回头看看，确实没有。他好奇般地手握驾驶杆向左压一下，飞机向左侧一下身，驾驶杆又向右压一下，机身又向右侧一下身。这才相信飞机真的是自己在驾驶，一种成就感油然而生。不知不觉地飞机已进入了四转弯，他正集中精力，对准跑道准备着陆时，突然发现旁边追过来一架飞机，并且与他越靠越近，他吓了他一跳，不知是怎么情况。
　　森田一郎一边控制住飞机，与陈大龙的飞机保持平行，一边打开自己的座舱盖，使劲喊道：“拉起来，复飞！”
　　陈大龙听不到他喊的什么，以为森田一郎是来观察他的飞行动作，伸出大拇指歪了一下，仍自顾自地把机头对准跑道准备着陆。
　　森田一郎见喊话无效，连续向他比划几个向上拉起来的的手势，陈大龙觉得纳闷，下意识地把机头拉起来，飞机从跑道上空飞过去，地面上的人员暂时舒了一口气。
　　森田一郎的飞机又朝陈大龙的飞机靠过来，苏瑞把座舱盖打开，和森田一郎一起比划着手势，告知他左面的起落架掉了。两个人的手势各不一样，这让陈大龙很费解，但从他们的表情看，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他把自己飞机的座舱盖打开，看见苏瑞指着他的飞机轮子，使劲喊：“左轮掉了！注意，左轮掉了！”
　　苏瑞的大嗓门终于有了效果，他听明白了，马上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一时不知问题出在了哪里，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处理这个情况。
　　森田一郎使劲喊道：“别紧张，接地时向右压杆，向右压杆！”
　　苏瑞声音更大：“接地时向右压杆，向右压杆！”
　　苏瑞的声音他听到了，使劲地点头，大声地：“明白！接地时向右压杆，向右压杆！”并冲他们歪了一下大拇指，然后拉上座舱盖。
　　他把机头又对准了跑道，慢慢地下滑，即将接地。此刻不容他多想，只是全神贯注地操纵飞机，按照步骤默念着着陆动作要领：“对准跑道，推杆，收油门，保持速度。”
　　地面上的人员都紧张地注视着只有一个主起落架的飞机，跑道尽头的人员拿着各种灭火工具等待着，塔台上的房教育长、徐成寿等人也默默地注视着下滑的飞机。
　　座舱里的陈大龙此时也紧张得掌心出汗了，他把握驾驶杆的右手松开，在裤子上蹭蹭，又把握油门的左手松开，也在裤子上蹭蹭，柔和地把油门收到底。在感觉到飞机即将接地的瞬间，他把驾驶杆往右轻压，飞行右轮轻轻地接触到地面，单轮向前滑跑，随着尾部的小轮接地，飞机开始向左偏去，眼看着左机翼将接触到地面了。
　　地面人员和在空中的森田一郎、苏瑞等都大呼小叫地喊着：“向右压杆！向右压杆！”房教育长在指挥塔台上也大喊：“向右带着杆！向右带着杆！”
　　座舱中的他根本听不到他们的喊声，但却象听指挥一样牢牢握着驾驶杆向右边压着，感觉到驾驶杆在他手中使劲的颤动。他用右手关闭了发动机，尽量保持住飞机的平衡。飞机借着惯性颠簸着继续往前冲去，随着速度慢慢减下来，左机翼也慢慢向跑道上垂下来，起落架断裂处的钢柱刮蹭在跑道上，冒出了一溜闪亮的火花，发出刺耳恐怖的声音。
　　他的头上冒出了汗，眼睛睁得很大，把两只手都放在驾驶杆上，死死地往右边压着。
　　飞机的速度没有了，往前滑了几米，倾斜了一下，左机翼蹭到了地面，一下子折断了一半，断掉的半个机翼飞了很远。飞机也向左边倾斜过去，机头猛地向左一歪，原地转了大半圈，还在慢慢转动的螺旋桨也打在跑道上，断裂后甩出去很远，飞机一头扎进跑道的雪地里，停了下来。
　　地面的人员都被这惊心动魄的一幕惊呆了，看着飞机歪着停下来，一动不动，顿时爆发出一片欢呼声，争先恐后地跑过来。在天上盘旋的森田和苏瑞看着这一切，也松了一口气。
　　陈大龙象雕塑般地坐在座舱里，一动不动，两手还没有离开驾驶杆。机务人员迅速爬上歪斜着的飞机，从外面打开座舱盖，向他祝贺，七八个人费力地把他从飞机上抬了下来。。
　　森田一郎和苏瑞的飞机很快着陆了，在他飞机不远处停了下来。看到陈大龙，森田一郎激动地冲他伸出大拇指：“陈君，大大的好，大大的！”
　　苏瑞也使劲拍着他的肩头：“好样的，太棒了！一条腿就落下来了，你小子可真有神仙命！”
　　塔台上的的徐成寿也松了一口气：“真够悬的！第一次放单飞就碰上这样的特殊情况，还能安稳地落地，不简单，真不简单！”
　　房教育长也兴奋地：“我最担心的是控制不好速度，机翼、螺旋桨折断时会把飞机带得倒扣过来的，那种后果是不可想象的啊！还好，还好！这小子控制的恰到好处，让我们惊出了一身冷汗。”
　　看着歪斜的飞机，陈大龙这时才愣愣缓过神来，长出了一口气，与森田一郎和苏瑞抱在了一起。
　　随着航校飞行训练的深入，各种后勤保障也有所改善，学员的宿舍、食堂和教室的条件都有了改进。现在的课堂上已经有了桌椅板凳。
　　森田一郎在给学员们讲课：“所谓飞机失速是说，在飞行中由于迎角过大，超出了正常范围，而造成机翼失去升力。飞机失速的表现是操纵杆剧烈抖动、不好控制、机身震颤等。如果此时飞行高度低于200米是非常危险的，结果是一头栽向地面。如果在高空发生了失速，飞机会很快下坠而进入螺旋状态。”他用手里的飞机模型大头朝下打着旋的往下落去，“如果不能及时从螺旋状态中改出来，结果就是‘嘭’-飞机坠地。”他顿了一下，“造成飞机失速的原因一般有几种情况：一是做上升动作时，拉杆过猛，而发动机动力不够，会造成失速，这是起飞时经常出现的问题；二是做俯冲动作时，俯冲角度大、速度过快，飞行员发现高度过低，急于拉起，动作过猛，而造成飞机失速；三是做特技动作时，过载大了也会造成失速，这在空战中经常出现，为了摆脱敌方的攻击，经常要做大角度上升或下滑，过载太大就会失速进入螺旋。还有一种情况，就是低空出现异常气流，比如风切变，或者异物撞击飞机等，都可能造成飞机失速。”
　　陈大龙举手要提问，森田一郎示意他说。
　　“麻雀撞上飞机也会造成失速吗？”
　　“理论上讲，任何鸟类撞上高速飞行的飞机都会改变飞机姿态，造成失速。在飞行中避免失速的最好办法就是头、眼、手、脚协调一致，动作柔和再柔和，就像姑娘跳舞一样。”学员们笑了。
　　“当你真的觉得飞行就像跳舞一样，那就充分地享受飞行了！”
　　下课后，陈大龙追着问森田一郎：“教官，你在课堂上说，飞机进入螺旋状态，如果不能改出来，就会坠机。那就是说进入螺旋是可以改出来的，是吧？”
　　森田一郞点点头：“是的，不过那不容易。”
　　“怎么改呢？”
　　“飞机进入螺旋状态是最危险的。有一项数据统计，一战中死于飞机螺旋事故的飞行员比空战中战死的还多。而且改出螺旋需要很高的技巧，特别是很好的心理素质，几乎很少有人能够从螺旋中改出来。”
　　苏瑞也追着问：“教官，你遇到过这个情况吗，进入螺旋时是什么感觉？”
　　“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你会觉得大地转着圈地向你扑来。”
　　陈大龙一下子来了兴致：“这么说，你经历过，也改出来了？”
　　“怎么改的？”苏瑞也追着问。
　　森田一郎略有些得意：“在日本能够改出螺旋的也没有几个人。”
　　“说说看，怎么改出来的？”陈大龙。
　　“飞机进入螺旋时，一开始你会有天旋地转的感觉，飞行员的第一反应往往是急于去拉驾驶杆，这样的结果往往是适得其反。这时一定要保持清醒，慌乱的不要，千万不能盲目操作。要把杆放到中间稳住的，两脚把舵蹬平了，然后判断飞机是左螺旋还是右螺旋，如果是左螺旋，就顺势向左推杆，如果是右螺旋，就向右推杆，飞机就会进入失速向下俯冲的状态，这时只要加大油门，拉杆，上升，就改出来了。”
　　“噢。”陈大龙、苏瑞两人松了口气。
　　“注意，螺旋改出的前提是什么？”
　　陈大龙想了想：“嗯。要有足够的高度。”
　　“对！”
　　陈大龙和苏瑞边说边比划：“先把杆摆正，两脚蹬平舵，判断螺旋方向，顺势压杆，加油门，拉起来！”
　　“一定注意，先加油后拉杆，顺序不要搞错。”
　　两人点点头。
　　“最主要的，不慌张！”森田一郎补充道。
　　随着从全国各战区选调来学飞行的人员增多，飞行学员分成了二个班，陈大龙他们为飞行一班。在东北各战场缴获的飞机也通过各种方法运送到了航校，学习训练任务越来越重，初级教练机主要供学员二班使用，陈大龙他们开始直接上高级教练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