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十四章 一个人孤单
　　方班长进门就笑着说：\"参座没有睡午觉啊\"他把上眼皮稍微抬了下，语调怪怪地说：\"你方大班长都不睡，我哪敢睡\"!\"参座，您这就是把我放在火炉上烤了么，您没有休息好，就是我们工作的失败\"他缓缓地拿出一支烟，方班长赶忙凑过去把火点上，\"首长的事情办完啦？\"\"在我这里您们都是首长，我想您这里的事情急些，就先过来了\"\"这个我倒是不敢当，你主要是把支队长的生活照顾好就行了\"\"都要照顾好，呵呵，工作不到位的地方，还请参座多多批评\"\"你工作很到位嘛，看看你带的兵就知道了，连支队值班室的号码都不知道，那他在这里做什么？
　　做摆设？我们前指指挥所就是个瞎子么！\"\"是是是，参座批评的是，这是我工作的严重失误，我以后一定好好教他\"他眼皮往下拉，把烟头狠狠地按熄\"方昊\"\"到\"\"我给你两个星期的时间，把值班室这一摊子事情、基本的东西全部让他学会，到时候我来检查，乌老师，乌老兵，你以后没事就给我在办公室把以前的文件多翻翻看看，跟着你们方班长多学点东西，不要一天脑壳不想事情\"说完起身走了。
　　方班长问清事情原委之后安慰我说习惯就好了，不要感到委屈，谁都是那么过来的，他现在也天天挨训，让我先回去睡一会。接下来的几天就跟着他，写值班日志、用电话报值班日志、复印机的使用、传真机的使用、短波电台的使用和收发文件的注意事项等等，一点一点地给我讲透，让我多注意细节，很多时候他就把工作交给我，他在旁边看着。
　　感觉忙一点反而充实，每天睡觉前都把今天的工作和明天将要做的事情在脑子里过一遍，尽管他很努力地教，我非常用心地学，也还是有很多不如人意的地方，他又不厌其烦地给我讲该怎么怎么做，直到基本上像那么回事为止。
　　晚上没事，跟着去跑了个5公里，回来拉韧带，虽然不像第一次拉那么惨不忍睹，却也不轻松，我韧带本来就不好，再加上年龄偏大，现在没有在战斗班，他们也就做个样子随便拉一下，没有对我做硬性的要求。
　　丁股长酒喝多了点，打电话给老婆，说觉得孤独，没有人关心他，第二天早上嫂子就打电话说要来看他，他叹口气，说算了，部队出来执行任务，和在支队不一样，无奈中透着感伤，我在脑子里嫂子的摸样，她一定是个温柔贤惠的妻子，昨天晚上肯定是辗转反侧，一直记挂着丁股长，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还是决定来看自己的丈夫，真是可爱的妻子，幸福的丈夫。
　　突然之间想到自己，这段时间抽空打电话给敏，老是打不通，有种不好的预感，因为很长一段时间不开机不是她得作风，难道有别的原因么？越想心里越失落。
　　她是个好女人，谁娶了她是谁的福气，自己也表达过分手的意思，只是大家都没有往明里说，可能那样对彼此都是种残忍吧！我不说难道要她无休止地等下去，最后还要费尽心思去找一个不会互相伤害的理由，也真是太可笑、太可悲了，亦如某位哲人曾经说恋爱是一种需要，不是感情的需要，而是生活的需要，生活都隔绝了，还可能有恋爱么？爱就放了她吧，一定会有一个比我更好的人去疼她、爱她，想很多事情的结局都是注定的，从我离开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
　　情绪处于低落状态，丁股长拿来50块钱让我去给他买烟，过去时小卖部关着，他让我装着，什么时候开了就买回来，一转眼我就给忘了，第二天他问起这个事，我说去看过两次，都没开门，我现在去看看，买了烟，心想要是现在过去，他肯定会想我没把他交待的事情放在心上，于是索性在那边转了半个小时左右才回来，心底不断嘲笑自己，什么时候也学会耍这样拿不上台面的小聪明了。
　　跟贾股长汇报说茶叶快没有了，他不冷不热地抛出一句：\"完了就完了吧，想喝茶，自己买去\"我楞住了，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听口气不像是在开玩笑。丁股长把电视遥控甩到一边，说道：\"乌帝，从明天开始给我倒白开水！\"我站在原地看着这边又望望那边，那个\"是\"堵在喉咙里，想想又咽回去了。
　　丁股长说肚子有点饿，我去仓库拿了一箱方便面过来，泡的时候问贾股长要不要吃一桶，他笑着问我去仓库拿东西给他打报告没有，我不敢做声，丁股长冷笑一声说：\"我堂堂一个宣传股长，副营职干部，吃一桶泡面还用得着向谁打报告么？真是天大的笑话！\"我轻手轻脚地泡好面，放到丁股长面前的凳子上，心想都算是高级军官了，整天为点陈芝麻烂谷子的小事闹个没完没了，有点不像样子，他们两人之间又是什么时候结下了不能化解的恩怨呢？
　　建军节会餐，我喝了一小杯酒就不敢再喝了，这个时候别人都可以喝尽兴，唯独做通讯员的不可以，因为一帮干部难保不有一两个喝多的，没个人照顾可不行。
　　丁股长先回来了，问我喝酒能喝出战斗力来么，我不置可否地笑笑，继续给他泡茶，他也笑了笑，说喝酒是不能喝出战斗力来，可是能喝出工作表现，酒量大，把领导喝开心，工作表现就好了。我说股长的战斗力是有目共睹的，维稳分队的宣传工作和旁边驻扎的几个部队相比较，毫无疑问的是龙头老大。
　　他深沉地叹气说：\"世界变啦，变得我也不适应啦！就比如说你吧，刚来前指那会，多老实的一个兵，才两个多月，也学坏了，越来越圆滑了\"我嘿嘿地笑，站在他旁边，不知道怎么接话。\"现在的训练是越来越不像样子了，武警部队到底还有多少战斗力呢？以前王参谋长在的时候，不是这个样子的，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说多了反而讨人厌，我也只是为了五斗米的稻粱谋啊，扯远了，扯远啦！哈哈哈哈\".
　　看看他，又看看自己，不知作何感想，局里的人都是一脸迷茫，更何况我这个一心想入局却还没入局的人呢？\"乌帝啊，看着你，我总想起我当战士那会的情况，年轻真是件好事情，踏踏实实干工作，不要受我这种颓废的人生观影响，从你的诗里面看得出，你也是一个有家国情怀的文人嘛！
　　呵呵，你知道吗，水有三种状态，人生也有三种状态，水的状态是由温度决定的，人生的状态是由心的温度决定的。假若一个人对生活和人生的温度是0℃以下，那么他的生活状态就会是冰，他的整个人生境界也就不过他双脚站的地方那么大；假若一个人对生活和人生抱平常的心态，那么他就是一掬常态下的水，他能奔流进大河、大海，但他永远也离不开大地；只有一个人对生活和人生是100℃的炽热，才会成为水蒸气、成为云朵，他将飞起来，不仅拥有大地，还能拥有天空，他的世界将会和宇宙一样大。好好努力吧，小伙子，不要辜负了那些对你有期望的人啊！
　　\"我躺在床上，脑子里反反复复地想着他说的话，幻想着漫天的繁星，传说中每个人都能找到一颗和自己对应的星星，天上的那个我，此时也在努力找自己地上的位置么？又是一个无眠的夜晚。
　　托给养员给我买了个手机，目的就是想给敏打电话，或者等她的电话，明明告诉自己要放下，却无论如何也放不下，从来没像此刻一样害怕失去，也许仅仅是因为寂寞吧！和她最好的朋友聊了一会，拐弯抹角地问了问她得情况，得到的答案是不太清楚，她们也很久没联系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勉强笑了笑，让她转告一声，抽空给我打个电话。
　　没几天接到她的电话，说以前的电话掉水里，刚换了号码，语气不咸不淡，我的心已凉了大半截，沉默了半天才说：\"你走了之后，有个男的对我特好，他知道我和你的事，那时我很低落，他每天都无微不至地照顾我，逗我开心，后来，我就答应他了\"\"哦\"\"可是我不喜欢他，我忘不了你，这辈子我只爱你一个人\"说着说着，哭的话都听不清楚了。又是无休止地沉默。
　　\"呵呵，那我祝福你们\"\"你别这么说，好吗？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打这个电话我想了很久，我不想骗你，你相信我好么！
　　\"\"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可，那，还有意义吗？\"\"我心里只有你，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人，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你相信我！\"\"哼哼，嗯。\"想起以前她问我如果有人拿全世界与她交换，换不换，我毫不犹疑地说：\"为什么不呢？\"她神情一下子暗淡了，刚一扭头，眼泪就掉了出来，我连忙笑着解释说：\"小傻瓜，还真急了，我说换是因为你也是全世界之中的一个人，除了你，我什么都不要，可我不能让你也一无所有啊，我爱你，就要给你全世界，如果没有你和我分享拥有全世界的快乐，我有了全世界又有什么意义呢？所以全世界都是你的，我也是你的，这样不对么？
　　\"她破涕为笑，伏在我肩上，\"就你的嘴会说，死的都让你说活了，你们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一切都历历在目，恍如昨日，把耳机塞进耳朵，反反复复听着那几句歌词\"如果有一天我脱下这身军装，不怨你没多等我些时光，虽然那时你我天各一方，你会看到我的爱在旗帜上飞扬\",两行清泪忍不住顺着脸颊流下。
　　为了保证奥运安保任务的顺利完成，每天在各个路口和重点区域演练，身体忽冷忽热，要是旁边的人不及时扶住，就摔地上去了，高烧39度，丁股长说我倔，生病了也不知道汇报，硬撑着出来吹风，一点也不知道爱护自己的身体。躺在病床上，看着液体一滴一滴地进入体内，无言的孤独蔓延在整个病房，她在做什么呢？
　　是不是也病了？像我一样躺在病床上，他应该坐在病床边，陪她说话，给她削苹果，或者其它，也许旁边的那个人应该是我，要给她发个信息么？说什么呢？我病了？你生病了吗？她会给我回信息么？应该不会吧，她怕勾起我太多的回忆，怕我伤心，我也无法想象一个女人，哭得泪人一样地说爱我，想和我在一起，然后又叫我忘了她，她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这是怎样的逻辑？或许没有逻辑就是最好的逻辑，这是爱情么？寒冰强势地侵入骨髓的每个细胞里，让我忘记了冷，灵魂脱离了躯体慢慢坐起来，轻轻飘到天花板上，陌生地看着下面躺着的那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在哪里呢？也许是梦里吧。
　　晚上他们几个干部凑在一起打牌，担心影响到我，就让我搬了铺盖，到战斗班找个空床睡，贾股长叮嘱我拿两床被子，盖严实，不然白天的针又白打了，我站在路上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走，怕见到人，怕他们和我说话，因为每个人都是陌生的，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打开礼堂的门，在舞台的一角铺好褥子，睁着眼睛躺下，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病了一场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方班长说我有点颓废，我笑了笑说可能是生病影响的，见我不想说，他也没再追问。他说自己可能还有一段时间就要走了，丁股长是我的直接领导，回去之后还要相处很长时间，贾股长回去之后半点边都沾不上，以后做事的时候还是注意一下亲疏远近，我点头记下，想着他也要走，我又是孤零零一个人，不禁悲从中来，泪水只在眼眶打转。